知青系列之: 二队长--元江          团树村里十几户人家，家家的房子间有齐胸高的土墙相连， 这就形成了一个寨子。这种寨子不是用来防盗，而是防猪 乱跑的。寨子外面，却又孤吊着两户人家，房子都显得比 较新。一户是汉人，无孩子，是我们队的党支书，家里一 个老母，一个傣族妻子。老母亲年纪很大了，老是见她在 水边用棒槌打剑麻叶子，打出的纤维可以搓绳，有时又见 她在细心地剔仙人掌上的刺，说是做菜吃。另一户是傣族， 两口子带一个孩子。到了寨子没几天就听说了，这家男子 年轻时加入马帮，后来又成了土匪，几年前劳改释放回了 村。元江一些住山上的民族，做土匪的比较多，象七区的 李禾财就是个有名的土匪头子，也是哈尼族土司，和龙云 的队伍打过仗。傣族比较柔和，做土匪的就少见了。说是 老队长的远亲，才能在团树待下来。          留心之下就要对这男子多打量几眼。男子人长得很矮，大 约一米五左右，身材见方。平时不多话，低眉敛目，随大 伙出工收工。与其它傣族不同之处是身上总有纸烟，水烟 筒只在大家传着用时来上两口，作个从众的应酬，平时总 抽纸烟。          知青住进寨子后，男子有好几次试着与知青搭话，特别对 两个女知青在意，倒也不见恶意，就是热情一些。两个女 知青不敢兜搭他，跟我们说了，我们就告诉他别来知青户 转。此后男子看到我们便有些恨恨的，我们有点吃惊地发 现，男子的眼睛盯人时贼亮。          其时知青在乡下的地位正是“妾身未分明”，虽然我们心 中明白，“再教育”就是让我们老老实实接受贫下中农监 督的，但老乡们还蛮尊重我们。不过，劳改犯见识多，已 经嗅到了同类的气味。因此我们的拒绝有点使他格外不满。 知青的住房外是生产队的晒谷场，也是晚上老乡们聚在一 起抽烟，开会，聊家常的地方。过了一段时间，晚上常听 到劳改犯的声音，口气凶凶的，不断提到几个较调皮知青 的名字，出工时他也开始指使起我们干这干那。我们觉出 这个局面不对。知青再不济，也不能来接受土匪的再教育 吧。          时间过得快，转眼间，又有“一打三反”运动开始了，村 里来了个工作组，就一人，老罗。老罗忙着发动群众，不 过在傣家村子里很难。为了多了解情况，老罗与大夥一起 出工。我们发现那土匪变得老实了，再也不敢对我们指手 划脚。嘿嘿，整治土匪的机会来了。我们几个干活时，大 事小事地去向他请教，他躲不过，又不能翻脸，只得应付 我们。“一打三反”运动的对象原不是土匪这样的死老虎， 不过那时人们的阶级斗争的观念很强，一个劳改释放分子 显得有威信是不正常的现象。老罗提醒我们，我们就说， 他是我们的“二队长”，很多事都要听他的。这是把他放 到炉火上烤了，那天晚上，他来知青户给我们说好话，让 我们不要再提这“二队长”的名头。          二队长的真工夫在我们上山砍柴时显露出来。元江坝子周 围的山上树早就砍完了，一座座山头尽是红土，看不到绿 树，砍柴得走一整天才能到有树林处。我们要在山上好几 天，砍下的树破成柴棒，跺起，让柴晾乾，再由队里的黄 牛一驮驮的往回运。二队长走山路如履平地，我们与老乡 一起走，二队长却是一会拖后，一会在前，不知道哪里挖 出些块茎让我们吃。野生的东西虽然味道都不怎么好，但 上山路上有些东西解渴解馋也很有趣。二队长在山上就象 到了他的家，选住宿地，搭过夜的棚子，都是他拿主意， 老乡也全服他。二队长这个称号真不白给。上山的当天晚 上，二队长提来了一个穿山甲，让大夥尝了鲜。          第二天打柴，双喜要学着二队长找野味，林子里到处乱钻， 碰到了野蜂，任是跑得快，脖子和半边脸给叮得肿了老高。 二队长找了些叶子，用刀把捶烂，给双喜敷上。做这些事 时，二队长诚恳热心，毫无幸灾乐祸的意思。二队长在山 上找回了自信。双喜的脸过了夜就消肿了，此后我们与二 队长一直相处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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